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19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0:41 2002)19 江三皮和王小丫再次巧遇，这事发生在冬天的中午。江三皮刚吃完中饭往教室赶， 而王小丫正好从教室出来去就餐。虽然江三皮刚吃过，但是谁都知道胃具有良好的伸缩 性，如果有需要它完全可以胜任，所以当王小丫说没吃饭就一起去的时候，江三皮马上 答应下来。他跑过去把车锁好，和王小丫一起步行。 就餐地点是七食堂，它距离教学楼最近。七食堂另有一个特点就是靠着女生楼，所 以经常可以看到成对的男女出没，其他食堂在这一点上就没有这样风光。还有就是该食 堂的师傅们不认为自己属于食堂这个量级，而是风味餐厅，为了证明这一点它的价格比 别的食堂要高那么一点点，大概这就是风味。 江三皮和王小丫相对而坐。王小丫要了一份宫爆鸡丁，二两饭，还有一袋酸奶。看 看江三皮的盆里，是可怜巴巴的五个汤圆。王小丫笑着说怎么吃得比女生还少，江三皮 说我减肥。王小丫说你不胖啊，江三皮说很胖了，一百四十多，都快到一百五了。王小 丫啊了一声。她本来想说不会吧，我只有九十二，但是想到女生的体重不该随便和男生 说就打住了。 王小丫默默地嚼着鸡丁，江三皮默默地勺着清水般的汤圆汤。两个人沉默着，仿佛 有些尴尬。终于江三皮打破沉默。 你，后来怎么没见你去4407上过自习啊？ 啊，我，不是啊，我去过。不过没有位置就走了。 不会吧，我不是多占了一个座位吗，你去坐就是了。 我今天上午还看过，没有的。 今天上午？噢，我以为你不想去4407上自习了，这几天就没有多占座。 不是这几天吧！ 哦，这段时间都没有占，我以为你不去了。不过这段时间你的确没去过。 是两个星期。你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占过座了……这个事我还是知道的。 王小丫说这句话的神态耐人寻味，双眼注视着江三皮，嘴角带着微笑，筷子随意拨 弄着鸡丁。在江三皮看来，这样的态度有嘲弄的嫌疑。双眼注视表示高高在上，微笑可 以加上一个形容——带着讥讽，简称为讥笑，至于随意地拨弄鸡丁，表明她漫不经心， 不是在谈一件正经事。江三皮知道这样的无端猜疑非常地不好，很多事就是因为双方无 端猜疑最后成了解不开的死结，然而疑心终究不能够消去。他勉强地笑了笑，说你知道 得比我还清楚。 王小丫的午饭，江三皮的第二顿午饭很快过去了。这顿午饭没有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根据是饭后在食堂门口王小丫非常礼貌地对江三皮说她要回宿舍休息。礼貌是一件好 事，然而礼貌到谨慎的程度就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病兆。江三皮点头说好的，再见， 说得同样礼貌，同样谨慎。王小丫在脸上摆出一个微笑，说再见，然后向着6号楼走去。 江三皮看着红色的背影渐渐走远，忽然他嗅到冰凉空气中一丝隐隐的香。那是王小 丫身上的香味。江三皮深吸一口气，这若有若无的东西仿佛在和他捉迷藏，瞬间消失得 一干二净。 江三皮左拐，向着王小丫相反的方向走去。在拐角处他回头望了一眼，王小丫红色 的身影正走进6号楼的大门，消失掉。江三皮简单估计了一下，发现她走得非常之慢。同 样的距离，她花了江三皮所用时间的两倍。这个发现让江三皮有片刻的惊奇，然后想到 可能是自己走得非常之快。 出7食堂左拐，经过一个拐角后继续向前走，就是8号楼商店，现在的招牌是学生超 市，是专门为学生而开的文具日常用品商店。江三皮拐了进去，在众多营业员的注目礼 下徜徉了一小会，最后买了一沓精致的纸笺。这个中午很丰富！撞上一个骂人××的美 女，然后遇到王小丫，接着有第二顿午饭。对于这些江三皮有些感想，需要在纸上写下 来。 十分钟后江三皮坐在了4407的窗户边开始看窗外光秃秃的枝桠。他的面前摊着纸笺 ，纸笺上是空白。方也土还没有来，这个时间完全是属于他的，写日记不用担心被干扰 ，是大好时机。然而对着纸笺江三皮什么也写不出来，于是就看着窗外发呆。呆久了觉 得非常无聊，决意到外面透透气。 起身的时候他看到主干道上一个红色的身影。红色的羽绒服，发白的仔裤，看模样是个 女生。红色身影款款地走着，看样子要进四教。江三皮慌忙冲出4407，飞快地下到三楼，这里有个天井似的结构，可以看到大门。江三皮居高临下盯着大门，目不转睛。红色 身影走进来，江三皮看清了她的脸，她就是王小丫了。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0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1:46 2002)0 当天晚上，11号楼308，方也土刚洗完脚，他把脚放在脚盆边缘晾着。江三皮对他说 明天自己去占座，方也土差点把脚盆踩翻。自从王小丫不去4407上自习后生活恢复了原 样，由精力旺盛的方也土占座，如果没有课，江三皮会睡到九点才起，怎么看也不是一 块占座的料。方也土狐疑地看着江三皮，说你起得来吗。江三皮点头。方也土仍旧狐疑 地看着江三皮，问又有什么事了。江三皮说没有，然后端起脸盆走向水房。 占座不仅是一个道德问题还是一个努力程度的问题。考期临近的时候，早上六点可 以看到教学楼外有人排队。如果是四教，七点半开楼的时候可以看到门口一条大龙，扭 几个弯，延伸到主干道，然后平行于主干道伸展，和三教平台上的大龙遥相呼应。大清 早赶来占座，不说明该人非常勤奋，但是至少说明该人曾经下过勤奋的决心。江三皮清 早站在人群中，属于拥有坚定决心的一分子。 4407并非热门的自习教室，所以江三皮虽然排在队伍中段，前面有四五十个人，他 还是在4407占到了两个座位。然而情形很惊险，大伙儿争先恐后往楼上冲，仿佛一群饥 民冲向敞开的粮仓。整个教学楼都在震颤，就像地震一样。江三皮是生猛的，他悍不畏 死奋勇向前，超越了几个人，终于第三个进入4407。然而他的座位上赫然坐着一个陌生 的面孔，此人是本次抢粮大赛4407赛段的冠军得主。 江三皮对此并不服气，何况方也土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他太面，于是第二天起了大早 ，排在队伍的第三位。这一次他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自己和方也土的座位，并且占领了自 己前面的位置。在占第三个座位的时候他有片刻犹豫，不知道选王小丫原来坐的右前方 座位还是选自己的前排。此时有人冲进了教室，他不能再犹豫，于是把书包放在自己前 排。 方也土来了。几个包子堆在江三皮面前，那是方也土帮他带的早餐。看到江三皮多 占了一个座，方也土问是不是又给王小丫占。江三皮说不是，然后开始啃包子。方也土 又问是不是见到王小丫了，江三皮假装啃包子腾不出嘴，不置可否。方也土在江三皮背 上擂了一拳，走了。 江三皮对待方也土的这种态度似乎不够坦诚，然而也不能说他在骗。骗这个词感情 色彩太浓，带着某种恶毒的含义，江三皮却没有这样的恶毒。有些事不想说，就是对好 朋友也不想说，然而偏偏有人问，就只有靠闪烁其词来打发。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 容这种做法，可能的选择是敷衍，或者说搪塞。 江三皮把方也土敷衍过去后也不想啃包子，于是把它塞进抽屉，宣布它被抛弃。前 面的座位上放着他的书包，这个座位不会有人来坐，他却要一直占着它。从良心上来说 江三皮不忍，这让他有负疚感，屋外探头探脑的身影不断加深着这种负疚。然而这种负 疚终究不像胳膊和腿，不能缺少，不可放弃，必要的时候可以果断镇压。如果你知道江 三皮经常为农民的劳累和贫苦掬一把泪发愤慨之言，就可以推论这种情形与他把包子扔 进抽屉异曲同工。 从江三皮占座的艰苦可以猜到临近考期了。如果认为清华的学生无论刮风下雨，春 夏秋冬都是如此精神抖擞，占座如抢粮那就大错特错。刚刚入学的土狼们或者如此，然 而正经的清华人已经度过了土狼阶段，重新归复为人，就不会经常性地处于这种激发态 。激发态，一般说是高能量状态，不稳定。当然有人例外，比如方也土。 方也土在专心致志地看书。看他的背影江三皮就知道他在用功，因为方也土认真看 书的时候耳廓会微微地包拢起来，好像要把耳朵盖上的样子，仿佛在说忙着呢，别烦我 。这种奇特的现象曾经激起江三皮很大的兴趣，他花了几个晚上专门研究，并把研究成 果公布了。结果其他同学一致认为这是江三皮的幻觉。面对如此多的反对意见，江三皮 不得不承认那是幻觉，然而这不妨碍他以此来判断方也土是不是在用功。 方也土的确在用功。江三皮却在想入非非。已经想过了座位和方也土的问题，接着 想到的是王小丫，想她是不是会再来4407看看，然后开始想考试。期中只有一门，微积 分，江三皮非常不幸地没有及格，非常多的人没有及格。老师处理这种情况很老道，开 根号乘10，于是江三皮得到一个75的分，让他不至于太过于沮丧。再过一周就进入考期 ，江三皮面对的是十二天内六门考试。对于一个老生来说，这种考试密度让人感觉恐怖 ，然而江三皮是个新生，认为六门考试并不多，而且分散在十二天里。他抱着强烈的愿 望考出一个好成绩。事实上，他在想——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那么，从现在起，就学一学方也土，把耳朵封闭起来。 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1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2:41 2002)21 中饭在七食堂，方也土追问占座的事。江三皮终于说了前天见到王小丫的事，顺便 交代了撞倒美女的奇遇。方也土大兴奋，说这么有趣的事怎么不早点说，然后冷静下来 ，说你就想一直给她占座了。江三皮说不是，他占座却没有希望王小丫来坐，不过她可 能会来看，想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占座。方也土拿出先知的模样。赌气，你是在赌气！ 他不断拍打江三皮的肩膀。 方也土去打饭，江三皮去找座。江三皮找到了一张桌，相对的两个位空着，他向方 也土打了个招呼，方也土正在排队，看见江三皮招手点了点头。此刻的食堂人很多，想 找到一个座位颇不容易，找到两个相对的位则是难上加难。餐桌间可以看到有人端着饭 菜不断游走，警惕地四下张望寻找空位，就像秃鹫在
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19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0:41 2002)19 江三皮和王小丫再次巧遇，这事发生在冬天的中午。江三皮刚吃完中饭往教室赶， 而王小丫正好从教室出来去就餐。虽然江三皮刚吃过，但是谁都知道胃具有良好的伸缩 性，如果有需要它完全可以胜任，所以当王小丫说没吃饭就一起去的时候，江三皮马上 答应下来。他跑过去把车锁好，和王小丫一起步行。 就餐地点是七食堂，它距离教学楼最近。七食堂另有一个特点就是靠着女生楼，所 以经常可以看到成对的男女出没，其他食堂在这一点上就没有这样风光。还有就是该食 堂的师傅们不认为自己属于食堂这个量级，而是风味餐厅，为了证明这一点它的价格比 别的食堂要高那么一点点，大概这就是风味。 江三皮和王小丫相对而坐。王小丫要了一份宫爆鸡丁，二两饭，还有一袋酸奶。看 看江三皮的盆里，是可怜巴巴的五个汤圆。王小丫笑着说怎么吃得比女生还少，江三皮 说我减肥。王小丫说你不胖啊，江三皮说很胖了，一百四十多，都快到一百五了。王小 丫啊了一声。她本来想说不会吧，我只有九十二，但是想到女生的体重不该随便和男生 说就打住了。 王小丫默默地嚼着鸡丁，江三皮默默地勺着清水般的汤圆汤。两个人沉默着，仿佛 有些尴尬。终于江三皮打破沉默。 你，后来怎么没见你去4407上过自习啊？ 啊，我，不是啊，我去过。不过没有位置就走了。 不会吧，我不是多占了一个座位吗，你去坐就是了。 我今天上午还看过，没有的。 今天上午？噢，我以为你不想去4407上自习了，这几天就没有多占座。 不是这几天吧！ 哦，这段时间都没有占，我以为你不去了。不过这段时间你的确没去过。 是两个星期。你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占过座了……这个事我还是知道的。 王小丫说这句话的神态耐人寻味，双眼注视着江三皮，嘴角带着微笑，筷子随意拨 弄着鸡丁。在江三皮看来，这样的态度有嘲弄的嫌疑。双眼注视表示高高在上，微笑可 以加上一个形容——带着讥讽，简称为讥笑，至于随意地拨弄鸡丁，表明她漫不经心， 不是在谈一件正经事。江三皮知道这样的无端猜疑非常地不好，很多事就是因为双方无 端猜疑最后成了解不开的死结，然而疑心终究不能够消去。他勉强地笑了笑，说你知道 得比我还清楚。 王小丫的午饭，江三皮的第二顿午饭很快过去了。这顿午饭没有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根据是饭后在食堂门口王小丫非常礼貌地对江三皮说她要回宿舍休息。礼貌是一件好 事，然而礼貌到谨慎的程度就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病兆。江三皮点头说好的，再见， 说得同样礼貌，同样谨慎。王小丫在脸上摆出一个微笑，说再见，然后向着6号楼走去。 江三皮看着红色的背影渐渐走远，忽然他嗅到冰凉空气中一丝隐隐的香。那是王小 丫身上的香味。江三皮深吸一口气，这若有若无的东西仿佛在和他捉迷藏，瞬间消失得 一干二净。 江三皮左拐，向着王小丫相反的方向走去。在拐角处他回头望了一眼，王小丫红色 的身影正走进6号楼的大门，消失掉。江三皮简单估计了一下，发现她走得非常之慢。同 样的距离，她花了江三皮所用时间的两倍。这个发现让江三皮有片刻的惊奇，然后想到 可能是自己走得非常之快。 出7食堂左拐，经过一个拐角后继续向前走，就是8号楼商店，现在的招牌是学生超 市，是专门为学生而开的文具日常用品商店。江三皮拐了进去，在众多营业员的注目礼 下徜徉了一小会，最后买了一沓精致的纸笺。这个中午很丰富！撞上一个骂人××的美 女，然后遇到王小丫，接着有第二顿午饭。对于这些江三皮有些感想，需要在纸上写下 来。 十分钟后江三皮坐在了4407的窗户边开始看窗外光秃秃的枝桠。他的面前摊着纸笺 ，纸笺上是空白。方也土还没有来，这个时间完全是属于他的，写日记不用担心被干扰 ，是大好时机。然而对着纸笺江三皮什么也写不出来，于是就看着窗外发呆。呆久了觉 得非常无聊，决意到外面透透气。 起身的时候他看到主干道上一个红色的身影。红色的羽绒服，发白的仔裤，看模样是个 女生。红色身影款款地走着，看样子要进四教。江三皮慌忙冲出4407，飞快地下到三楼，这里有个天井似的结构，可以看到大门。江三皮居高临下盯着大门，目不转睛。红色 身影走进来，江三皮看清了她的脸，她就是王小丫了。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0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1:46 2002)0 当天晚上，11号楼308，方也土刚洗完脚，他把脚放在脚盆边缘晾着。江三皮对他说 明天自己去占座，方也土差点把脚盆踩翻。自从王小丫不去4407上自习后生活恢复了原 样，由精力旺盛的方也土占座，如果没有课，江三皮会睡到九点才起，怎么看也不是一 块占座的料。方也土狐疑地看着江三皮，说你起得来吗。江三皮点头。方也土仍旧狐疑 地看着江三皮，问又有什么事了。江三皮说没有，然后端起脸盆走向水房。 占座不仅是一个道德问题还是一个努力程度的问题。考期临近的时候，早上六点可 以看到教学楼外有人排队。如果是四教，七点半开楼的时候可以看到门口一条大龙，扭 几个弯，延伸到主干道，然后平行于主干道伸展，和三教平台上的大龙遥相呼应。大清 早赶来占座，不说明该人非常勤奋，但是至少说明该人曾经下过勤奋的决心。江三皮清 早站在人群中，属于拥有坚定决心的一分子。 4407并非热门的自习教室，所以江三皮虽然排在队伍中段，前面有四五十个人，他 还是在4407占到了两个座位。然而情形很惊险，大伙儿争先恐后往楼上冲，仿佛一群饥 民冲向敞开的粮仓。整个教学楼都在震颤，就像地震一样。江三皮是生猛的，他悍不畏 死奋勇向前，超越了几个人，终于第三个进入4407。然而他的座位上赫然坐着一个陌生 的面孔，此人是本次抢粮大赛4407赛段的冠军得主。 江三皮对此并不服气，何况方也土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他太面，于是第二天起了大早 ，排在队伍的第三位。这一次他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自己和方也土的座位，并且占领了自 己前面的位置。在占第三个座位的时候他有片刻犹豫，不知道选王小丫原来坐的右前方 座位还是选自己的前排。此时有人冲进了教室，他不能再犹豫，于是把书包放在自己前 排。 方也土来了。几个包子堆在江三皮面前，那是方也土帮他带的早餐。看到江三皮多 占了一个座，方也土问是不是又给王小丫占。江三皮说不是，然后开始啃包子。方也土 又问是不是见到王小丫了，江三皮假装啃包子腾不出嘴，不置可否。方也土在江三皮背 上擂了一拳，走了。 江三皮对待方也土的这种态度似乎不够坦诚，然而也不能说他在骗。骗这个词感情 色彩太浓，带着某种恶毒的含义，江三皮却没有这样的恶毒。有些事不想说，就是对好 朋友也不想说，然而偏偏有人问，就只有靠闪烁其词来打发。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 容这种做法，可能的选择是敷衍，或者说搪塞。 江三皮把方也土敷衍过去后也不想啃包子，于是把它塞进抽屉，宣布它被抛弃。前 面的座位上放着他的书包，这个座位不会有人来坐，他却要一直占着它。从良心上来说 江三皮不忍，这让他有负疚感，屋外探头探脑的身影不断加深着这种负疚。然而这种负 疚终究不像胳膊和腿，不能缺少，不可放弃，必要的时候可以果断镇压。如果你知道江 三皮经常为农民的劳累和贫苦掬一把泪发愤慨之言，就可以推论这种情形与他把包子扔 进抽屉异曲同工。 从江三皮占座的艰苦可以猜到临近考期了。如果认为清华的学生无论刮风下雨，春 夏秋冬都是如此精神抖擞，占座如抢粮那就大错特错。刚刚入学的土狼们或者如此，然 而正经的清华人已经度过了土狼阶段，重新归复为人，就不会经常性地处于这种激发态 。激发态，一般说是高能量状态，不稳定。当然有人例外，比如方也土。 方也土在专心致志地看书。看他的背影江三皮就知道他在用功，因为方也土认真看 书的时候耳廓会微微地包拢起来，好像要把耳朵盖上的样子，仿佛在说忙着呢，别烦我 。这种奇特的现象曾经激起江三皮很大的兴趣，他花了几个晚上专门研究，并把研究成 果公布了。结果其他同学一致认为这是江三皮的幻觉。面对如此多的反对意见，江三皮 不得不承认那是幻觉，然而这不妨碍他以此来判断方也土是不是在用功。 方也土的确在用功。江三皮却在想入非非。已经想过了座位和方也土的问题，接着 想到的是王小丫，想她是不是会再来4407看看，然后开始想考试。期中只有一门，微积 分，江三皮非常不幸地没有及格，非常多的人没有及格。老师处理这种情况很老道，开 根号乘10，于是江三皮得到一个75的分，让他不至于太过于沮丧。再过一周就进入考期 ，江三皮面对的是十二天内六门考试。对于一个老生来说，这种考试密度让人感觉恐怖 ，然而江三皮是个新生，认为六门考试并不多，而且分散在十二天里。他抱着强烈的愿 望考出一个好成绩。事实上，他在想——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那么，从现在起，就学一学方也土，把耳朵封闭起来。 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1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2:41 2002)21 中饭在七食堂，方也土追问占座的事。江三皮终于说了前天见到王小丫的事，顺便 交代了撞倒美女的奇遇。方也土大兴奋，说这么有趣的事怎么不早点说，然后冷静下来 ，说你就想一直给她占座了。江三皮说不是，他占座却没有希望王小丫来坐，不过她可 能会来看，想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占座。方也土拿出先知的模样。赌气，你是在赌气！ 他不断拍打江三皮的肩膀。 方也土去打饭，江三皮去找座。江三皮找到了一张桌，相对的两个位空着，他向方 也土打了个招呼，方也土正在排队，看见江三皮招手点了点头。此刻的食堂人很多，想 找到一个座位颇不容易，找到两个相对的位则是难上加难。餐桌间可以看到有人端着饭 菜不断游走，警惕地四下张望寻找空位，就像秃鹫在
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3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4:53 2002)23 江三皮抱起王小丫。王小丫始终把嘴唇咬得紧紧的，手捂着伤口，手指因为用力和 冷而发白。江三皮抱着她，感觉非常沉，起身的时候没有站稳，他向前踉跄了一步。王 小丫条件反射，腾出左手抓着江三皮。江三皮很快找到了平衡，王小丫慌忙缩回手，江 三皮的毛衣上多了一块赫然的血迹。王小丫松开咬得很紧的嘴唇，说对不起。 江三皮快步向着四教跑去，进到楼里感觉暖和了很多。他小心地把王小丫放在一张 椅子上。方也土进来，后面跟着那个女生，还在哭。江三皮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问方 也土怎么办。方也土说想法子上医院，还能怎么办。江三皮说总不能抱着她去吧，外面 风这么大，而且，谁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清华的园子很大，从四教到校医院有一段不短 的路，骑车大约五分钟，步行也许要二十分钟。 忽然王小丫开口，说应该没什么事，我自己去吧。她小心地移开手掌，血似乎止了 ，暗红色的一片。王小丫试着站起来，腿刚动了动，一片暗红中渗出一缕殷红。王小丫 蹙了蹙眉头，咬住下唇，再次坐着不动。 江三皮对王小丫说不要勉强，然后对方也土说去找辆车吧。好！方也土二话不说向 着楼上跑。他去拿外套。江三皮感激地看着他跑上楼。江三皮和方也土在一起，有什么 要和人打交道的事总是方也土出面说话，如此经历了几次似乎成了默契。江三皮对于这种默契很满意，也很感激。和人说话总是一件麻烦的事，特别是有求于人的时候。不知 道诸君中有多少人抱着与江三皮一致的想法，如果如此就早些去找到自己的方也土吧， 不然，结局就很悲惨。 方也土下楼，把江三皮的皮衣丢给他，说我去了，说完小跑着走了。江三皮一边穿 衣服，一边追出去大喊，快点啊。方也土回头喊放心。 江三皮在王小丫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说他一定很快回来，放心。肇事女生已经不哭 了，忽然说还有急事，要走，然后说了自己的姓名和宿舍，有什么事可以再找她，她当 然要负责的。江三皮想说你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但是想到对方是女生，于是没有说 。 女生最后问行吗，王小丫点点头，说走吧，不是你的错。女生走了，脚步匆匆，很 急，仿佛得到大赦的犯人跨向监狱大门。透过窗户江三皮看到女生骑上车，走了，他问 王小丫记住女生的名字和宿舍没有，王小丫说没有。 王小丫说你和方也土很好呢。江三皮说是啊，方也土很棒，精力旺盛，学习成绩一 流而且活络，属于社会活动的中坚分子。王小丫说他真的有这么棒。江三皮骄傲地看了 王小丫一眼，说我从来不骗人，再说我骗你干什么。王小丫说和你比呢。江三皮迟疑一 下，很简短地说目前他比我强。王小丫微笑。江三皮沉默，开始琢磨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 方也土不知道在哪里拦到一辆面的，就是面包车，同时是taxi。现在的北京见不到 面的，因为市容的关系，面的被禁止上街，于是流向了京郊河北等地，江三皮刚到北京 那一年还没有禁，清华园里也常可以看见这样的面的出没，价格便宜，空间又大，是学 生打的首选。面的里已经坐了三个人，不包括司机，还有一个硕大的盒子，只有最前排 还有一个空位。 江三皮抱着王小丫站在车门口，疑惑地看着方也土。方也土无奈地说将就吧，车是 他们先叫的，不过答应先给我们帮个忙。江三皮钻进车里，方也土坐在司机助手位上， 说师傅麻烦快点到校医院，往前直走，然后左拐，我给您指路。 江三皮抱着王小丫坐在唯一的空位上，小声说对不起。坐着当然不可能还用胳膊支 撑着，江三皮让王小丫坐在自己腿上，胸膛距离她十厘米，用胳膊在她身后扶着。本来 ，王小丫靠在江三皮怀里，两个人都能够省下很多力气，然而两人并非恋人，做不到这 样亲密，而王小丫也非伤重到坐不起来，于是只好这样耗着。江三皮说对不起，王小丫 却低声说谢谢。 隔着两层仔裤和两层秋裤，江三皮依旧感觉到王小丫身上传来的热量，同时，王小 丫那特异的香也不住往他鼻孔里钻。他忽然觉得下面坚硬起来。一股热血冲上江三皮的 脸，他觉得脸上烧烧的，他为身体的这种反应而羞愧，恨不得自己阳痿。江三皮想起了 柳下惠的传说，此刻的情景无疑是在说明——这是一个传说，不可能在现实世界，也就 是俗人的世界或者说江三皮的世界里发生。面的在校园里开着，江三皮看着窗外一晃而 过的熟悉景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软下去。 这样的接触在看惯了艳歌艳舞的成年人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对他们来说可能要把模 特的乳头咬下来才够级别，然而江三皮是个纯洁的青年男子，这样的接触对他来说非常 难于忍受。于是他一直硬着。 还好，这是冬天，厚实的衣服好像盔甲，把人体的真实掩藏得非常好。 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4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6:01 2002)24 王小丫的伤没什么大碍，缝了几针，吃了几颗消炎药后医生吩咐她回去休息不要触 动伤口。王小丫担心地问会不会留下疤。医生非常和蔼，说疤会有的，不过缝了针，不 会很明显，然后说幸亏来缝针，要不然就是好大一个疤。 校医院一向被学生们咒骂，恶毒的说法是兽医院，意思是不拿学生当人，拿一些最 便宜的药敷衍了事，草菅人命。这不是因为校医院的医生们非人，人就是这样，一件事 做多了就会麻木，如果这件事关系到个人的生活前途或者他还能够打起精神，热情地去 做，一旦这件事关系不到自己的生活前途，他已经麻木了，当然是没精打采，敷衍地去 做。举例来说，证明前者的有妓女，证明后者的有校医院。声明，这里不是把校医院和 妓女放在同一个档次上，而是说它们完全是不同的两类。 无论校医院的口碑有多差，王小丫此刻对眼前的医生非常感激，她连续说了好几声 谢谢。医生说外面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吧，最好叫他想办法把你弄回去，今天不管骑车 还是走路，对愈合都会有影响，明天走路就没问题，当然不能跑。王小丫脸上一红，说 那是个同学。 江三皮再次见到王小丫。他在板凳上坐了一个多小时，非常无聊，见到王小丫当然 开心。江三皮说等会儿，方也土去借三轮，刚缝了针不能走，我们带你回去。王小丫说真是谢谢你。江三皮说谢方也土吧，是他想到的。王小丫说谢谢你们。 等了一会儿，方也土还没有来。江三皮说明天就要考试了，准备得怎么样，应该是 胸有成竹吧。王小丫笑着说如果胸有成竹就不会大清早跑去自习了，这么冷的天。江三 皮说你在哪个教室上自习，要不要我帮你把书包拿回去。王小丫慌忙推辞，啊，不用不 用，我让同屋帮我带吧！江三皮没有坚持。 方也土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人，吴有仁。方也土在楼下正好遇见他，于是一起上 来看看。王小丫扶着江三皮和方也土的肩膀下楼梯，到了医院门口，江三皮把她扶到三 轮上，说小心了，王小丫微微一笑。方也土骑着三轮走了。江三皮坐上吴有仁那辆28车 的后座，说你回宿舍还是去上自习。吴有仁说随你。江三皮说去四教。 超过方也土的三轮江三皮向着他们俩挥挥手。方也土瞪了他一眼，王小丫也向他挥 手。江三皮对吴有仁说小六，我们快点吧。吴有仁很快把方也土甩得无影无踪。 方也土终于把三轮骑到了6号楼，冰一样的空气中，他竟然感觉到有些发热。他看到 江三皮正站在6号楼门口。他大声地喊起来，土鳖，撇下我一个人就跑，算兄弟吗！江三 皮跑过来。方也土还在狠狠地骂，土鳖，溜得倒是很快。江三皮没有理会。他手里抓着 个书包，他把书包递给王小丫。王小丫默默地接过来，脸上的表情过于复杂无法形容。 江三皮说明天就考试，现在还可以好好看看书。王小丫忽然说谢谢，说完看着江三皮， 仿佛江三皮是个怪物。这次轮到江三皮微笑，说下车吧，不知道楼长让不让我们进呢。 女生楼有一块“男宾止步”的牌子，放在门内显眼的位置。江三皮和方也土在这块 牌子前面停下。他们都是好青年，懂得自觉遵守规矩。方也土说要和楼长说说让他们扶 王小丫上楼。王小丫说不用了自己能行，让江三皮他们回去自习不要再浪费时间。没有 等江三皮方也土反应，她开始抓着扶手一瘸一瘸地向楼上走。江三皮说小心了。王小丫 停下来，露出一个非常美丽的微笑。一刹那间，江三皮为这个笑容着迷了，脑子里恍恍 惚惚变成一片空白，以至于没有听见王小丫说再见。 王小丫消失在拐角。冰凉空气中有一丝隐隐的香。江三皮深吸一口气，这若有若无 的东西仿佛在和他捉迷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方也土问江三皮怎么把王小丫的书包找来的。江三皮说曾见过王小丫走进四教二楼 ，他去看了看，四教二楼今天只有一个教室没课，于是就进去找，很容易就找到了。真 实的情况并非如此，虽然课表上有课，然而这是在考期，江三皮纵向搜索了三个教室才 找到王小丫的书包。江三皮不想方也土认为这件事有多少难度，他撒谎，仿佛整件事只 是举手之劳。还有一件事没有提到，江三皮找到王小丫的书包，收拾桌上的文具课本， 一只毛绒乌龟趴在铅笔盒边，江三皮认识，是自己给王小丫买的那个。 江三皮骑车带方也土回四教。江三皮问了一个问题，方也土答了一个问题，两个人 就没有再说话。江三皮问，你说以前和王小丫在一起的大汉是她男朋友吗。方也土回答 ，不知道。两个人仿佛都心事重重的模样，沉默了一路。 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5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6:53 2002)25 考期紧张而格外充实，一天到晚除了课本不能有其他任何追求，吃饭和睡觉除外。 江三皮保持了非常好的作息习惯，每天清晨起，到4407占座，然后方也土帮他带早饭， 两个人一起自习，该考试的时候去考场，该吃饭的时候去食堂，其他时候都在4407看书 ，晚上回宿舍，讨论疑难后倒头大睡。 共六门考试，其中当然有考得比较理想，也有考得不如意。考得理想应该仿佛吃了 什么药，考得不如意应当如丧考妣，但这是考期，
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7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09:11 2002)27 王小丫出现在江三皮面前然后消失掉，整个过程像是在做梦。梦是一种非常真切的 体会，然而通常不能够留住。江三皮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回忆不起如何和王小丫一路走来 ，因此方也土向他描述整个过程的时候，他听着，仿佛在听一个无关的故事，故事的主 人公却是自己。不过有一件事他还能想起来，就是王小丫说考完她请吃饭，要江三皮和 方也土一定去。 江三皮把这件事告诉方也土，方也土问去不去。江三皮诧异地看着方也土，说去， 为什么不去。方也土盯着江三皮看，眼光锐利像匕首。他微微叹口气，说别回去了，去 荷塘吧，可以坐坐。江三皮犹豫一下说明天要考试，考完再说。 终于考完。考完最后一门应当是大放纵的时候。放纵的方式很多，比如躺在床上看 小说，打扑克，玩电脑游戏，出去看录像，或者吃大餐，新生特有的一种方式是写一堆 信。所有这些方式与江三皮无关。考完以后他坐在荷塘边的椅子上，像是在发呆，身边 坐着方也土。 荷塘是个不大的池塘，里面栽满了荷花。夏天的时候“莲叶何田田”，望去是一片 绿，冬天里冰封水面，看去是一片白。有老人在冰面上凿开一个孔，拿条板凳坐着钓鱼 ；也有许多小孩，穿着冰刀，在冰面上嬉戏打闹。荷塘东面有个亭子，叫自清亭；荷塘北面有个雕像，是朱自清，坐着，面对着荷塘，背靠着小丘，右手拿着一卷书扶在膝盖 上。朱自清有一篇散文《荷塘月色》，背景据说就是这个荷塘。江三皮曾特意在月光明 朗的夏夜晚上来这里，试图体会文章中的意境，然而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清华谈恋爱 的真是大胆。那是夏夜，冬夜里荷塘的景致倒是不错的，至少没有人来这一条符合了朱 自清的要求，至于荷花荷叶摇曳的树影等等，属于次要问题。 江三皮和方也土坐在朱自清对面。江三皮在发呆。发呆的意思是把视线集中在某处 达到十秒以上还在继续，同时没有任何其他动作。江三皮如此看着钓鱼的老头。方也土 问他到底打算怎么办，他盯着钓鱼老头，仿佛那个老头就是答案。 终于他说我们不该想入非非。想入非非这个词方也土熟悉，刚入学那阵他总把这个 词挂在嘴上，每日不断地说，后来渐渐不说了，却仍旧熟悉。方也土说什么意思。 江三皮说没什么意思，别人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方也土问是不是想放弃王小丫。 江三皮说从来没有追过又怎么放弃。方也土忽然愤慨起来，说不要骗自己，你喜欢王小 丫傻子都看得出来。江三皮愕然地看着方也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发这么大脾气。方也 土平静下来，非常简洁地说我看得很明白。 江三皮抿抿嘴唇说你看错了。方也土没有争辩，说只说自己的意见，到底怎么办当 然要江三皮自己拿主意。江三皮说就这样吧，说完又看着老头发呆。沉默一会儿方也土 说晚上我不去。江三皮看着他，心领神会地点头。 方也土叹气，叹气的意思是替江三皮忧虑，江三皮装作不懂，继续发呆，这次注视 的对象是朱自清雕像。方也土又叹气，叹气的意思是还是替江三皮忧虑。一个人不可能 见到别人对自己一腔好意而总是置之不理，除非他天生铁石心肠，方也土知道江三皮不 是这块料。江三皮把视线从朱自清身上收回，看着方也土，说放心吧，我不会去跳楼的 。 方也土说就是拿刀架在江三皮脖子上江三皮也不会跳，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王小 丫。然后看着江三皮，说一定不能让王小丫知道。江三皮说她自己的事难道还需要我告 诉她，我又不是有病。方也土说像王小丫这样的女孩很倔犟，不好对付，江三皮应该小 心一点。说这话的时候他靠在椅背上，两眼向着天上，盯着无穷远处，神色似乎是神往 ，语气似乎是追忆。一个人摆出这样的姿势说话说明他对此有深切体会，江三皮转头看 着，觉得有些奇怪，说你好像和王小丫很熟，要是暗恋她你就直说。 方也土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惊动了冰上嬉戏的小孩，他们好奇地向着方也土看。方 也土说我认定了你这个朋友，追谁我也不会追王小丫，再说，事情完全不是这样。方也 土说完进入沉思状态。下巴搁在手掌上，胳膊支在大腿上，身子前倾，看着冰封的水面 ，眸子里映着一片白茫茫。 方也土显然有故事要讲的样子，江三皮却没有问。一个人有什么想说的，比如故事 ，他自然会说，就像作者杜撰这篇小说，或者如卢梭写忏悔录，因为那是一种需要。江 三皮没有问，他等着。 终于方也土下定决心。你看，三皮，我来给你讲个故事。他是这样开始的。 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8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10:28 2002)28 北门外有好多家小酒馆。有大学的地方，附近就有酒馆；清华是一所大学；清华附 近有酒馆。这个三段论的大前提是一个经验总结，并没有理论上的证明，然而苍蝇集聚 在臭肉上的情形与此类似，不知道可不可以算作一个证明。当然这只是情形上的相似， 没有诋毁的意思，至于苍蝇和臭肉是不是一种隐喻，我说不是的。苍蝇是一种昆虫，它 需要摄入营养来维持生存，没有能力像狮子老虎一般去获取活肉，天性又不爱吃草，只 有在死肉上打打主意。就像江三皮经常想入非非，然而能力有限，只有发呆，或者说意 淫。 此刻江三皮坐在一家小酒馆里，端着菜谱，装模作样在点菜。薄薄的菜谱很快翻完 ，他把菜谱递给对面的王小丫，说你来点吧。江三皮把菜谱递给王小丫的原因并非不识 字，怕出丑，而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这是他第二次来北门外的小酒馆，上一回是和方 也土一道，所有的事都由方也土包办，他唯一做的是坐下吃菜，喝大量的酒，然后呕吐 。 王小丫把菜谱翻了几页，说这里真是没什么东西，要不然换一家。服务员站在一边 ，拿着个小本，听到这句话脸色有点发绿。虽然说顾客是上帝，然而你不买东西就不是 顾客，当然就不是上帝，服务员的脸色仍旧要发绿。服务员是个女孩，不漂亮也不恐龙 ，江三皮看到她脸色发绿，连忙说就这家吧，要不然我们吃火锅。上回方也土翻过菜谱后这么说，江三皮原封不动地学来。服务员的脸色因此由绿转白，重新像个人样，热情 地说我们这里什么都有。王小丫点头表示同意。 江三皮没有料到王小丫会喝酒。王小丫给自己倒满一杯燕京，江三皮惊奇地看着她 ，说行不行，还是喝饮料算了。王小丫说不行归不行，自己就喝一杯的量，但要表示谢 意所以要喝。隔着火锅上袅袅的白气，江三皮看到王小丫双颊绯红，目光流转，神采飞 扬，鼻头上竟然有细细的汗。虽然江三皮知道这是酒精混和热气作用的结果，他仍然禁 不住想入非非。王小丫说感谢的话，他竟然想说女人表示谢意最好的方法是献身。这句 话近于猥亵，江三皮羞愧万分，没有想到这种念头居然存在于自己的脑子里并于此时蹦 出来，大概是与方也土在一起太久的缘故。江三皮低头喝一口酒。 酒精对人有这样一种作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然而确实说了做了。 这种情况在已经醉了然而认为自己很清醒的人身上最常发生。江三皮做过这种傻事，那 是方也土和他拼酒量的缘故。江三皮可以喝五瓶啤酒，当然不是一口气灌下去，那需要 有粗大的喉管和宽敞的胃肠，和酒桶类似，江三皮不是这样，他需要一口一口地喝，中 途时不时上一趟厕所，但是五瓶酒总是可以解决的。然而现在他才喝了半杯就觉得舌头 发大，不知道怎么说话。 江三皮忽然想起了毛绒乌龟，就问那个毛绒乌龟有什么意义。王小丫说是个朋友送 的。江三皮看着她，问有什么意义。想一想不妥，就加上一句，当然我没有必要知道。 王小丫眼里发光，说那个朋友就是你啊。王小丫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像是有光，女人眼里 有光未必是件好事，一般来说不是眼泪就是另有企图。江三皮没有足够的经验知道这个，但是凭着优秀的直觉他知道继续这个话题就是往陷阱里跳，至于陷阱里是刀山火海还 是甜蜜温柔就不得而知。 江三皮顿一顿，说指的是原来那个。王小丫说原来那个是自己买的。 真的？ 真的。 那你当初骗我。 我有的时候的确不太老实。 比如现在。 你认为我现在在骗你？ 没有。我是说你当时怎么就骗我。 当时比较急，就想把事情说得比较急一点。 江三皮把头低下去，仿佛自言自语，说女孩子都喜欢这样骗人吗。王小丫笑起来， 说女孩子都很乖，我是个另类，所以不用这样失魂落魄。江三皮抬起头勉强地笑着，问 原来的那个乌龟你还要吗。王小丫望着江三皮，眨眨眼睛，说你真的捡到了。江三皮在 衣袋里掏，把手伸到王小丫面前摊开。 王小丫两个指头捏着乌龟放到眼前端详，神情非常可疑。江三皮怀疑她是不是试图 将它丢到沸腾的火锅里毁尸灭迹。王小丫看着它，乌龟上有明显的水洗痕迹，不过，这 的确是她的。于是王小丫问捡到了怎么不还给我呢。这个问题江三皮打过许多遍腹稿，而且不用撒谎，因此回答起来很轻快——它当时有点脏。 王小丫的心情似乎变得有些糟糕。她把毛绒乌龟交到江三皮手里，然后说你已经还 给我一个了，这个不能再要。江三皮试图理解王小丫的意思，然而不行，他想不明白为 什么王小丫会不高兴。于是他说，这个小乌龟送给我吧，算是礼尚往来。 王小丫再次容光焕发，露出一个微笑，说好的。袅袅白气中，江三皮看到了灿烂的 向日葵。他不禁向着这向日葵微笑，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王小丫望着他笑。 发信人: jiangbopp (看天上的云飞扬),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清华爱情故事 29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Mar 8 16:11:56 2002)29 这一次江三皮和王小丫谈得很投机，不知不觉从六点谈到八点。服务员小姐给火锅 添了两次水，最先放进去而没有被吃掉的菜叶也成了汤汁的一部分。两个人最后碰了酒 杯，宣告一个愉快的结束。王小丫掏出钱包走到柜台，却被告知帐已结清。转头看到江 三皮在门口坏笑，于是明白为什么他刚才上厕所还要穿上大衣。 王小丫追着江三皮要把钱塞给他。江三皮当然不干，跑。王小丫停下，说好了